盛夏陌如故

咆哮突击队成立后第一个任务是秘密行军到距离本地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摧毁德国人刚刚成立的指挥中心。菲利普上校相当重视自己打造的精英队伍第一次的亮相，亲自组织和指导作战训练。队员们的能力没有让他失望，唯一担心的就是队员们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作战经验，又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谁也不服谁，还发生过搭档之间互相竞争导致演习失败的事件。菲利普上校为此费了不少心，还下了好几个处罚令，却未能完全杜绝这种风气。

最后一次演习结束，菲利普上校集合所有人员，开始总结训话。他简明扼要地总结了演习的过程之后说道：“咆哮突击队最根本的凝聚力是我们为国家而战斗的决心。但是，突击队也是人和人之间的结合，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你的朋友，你们之间的友情和信任，也是让突击队得以展开行动的保证。所以，在已有的小组基础上，我希望你们自由组成二人行动单元，兼顾进攻突袭和防守掩护，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一体行动。小伙子们，现在明智的利用给予你们的自由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兴奋起来，纷纷走向自己的熟人老乡，一时间人头涌动人声沸腾。史蒂夫作为唯一的超级战士，更是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不少人都想跟美国队长并肩战斗。史蒂夫维持着微笑向发出邀请的人表示遗憾，目光却不时越过他们头顶，追随着巴基的身影。

巴基就坐在不远处，专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配枪，眼光并没有关注史蒂夫身边的热闹。然后史蒂夫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朝巴基走过去，说了句什么，巴基竟然抬头对他笑了笑，把手里的枪递给他，那人接过来捣鼓了两下又还给了巴基，顺手在他肩上捏了一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史蒂夫心里涌上一阵焦躁。他为什么这时候找巴基说话？为什么有这样讨厌的动作？为什么坐的靠这么近？最重要的是，巴基好像并不反感，还对他点了点头？史蒂夫顾不得礼貌，奋力挤出人群，快步来到巴基面前。

“Bucky。”史蒂夫走到离巴基面前，叫了一声。

巴基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旁另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戏谑地笑道：“嘿，队长来了！”

史蒂夫这才看清他的长相。这男人年纪应该比巴基大好几岁，脸颊瘦削，五官带着一种粗粝的帅气，他虽然在笑，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一种审视和提防，那神情让史蒂夫想起一个人。

“你一定是Brock吧。”史蒂夫勉强笑道。上次的救援行动后，巴基曾高兴地告诉史蒂夫Brock也获救了，但史蒂夫跟巴基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见过他。

“BrockRumlow。”男人站了起来，向史蒂夫伸出手。

史蒂夫略一迟疑，握了握Rumlow的手，他本就不善于寒暄，此刻的心情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相比起来Rumlow就活泛多了。他把手搭在巴基肩头，说道：“我刚刚在安慰他呢。虽然是我自己的妹妹，我也要说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情人，朋友，不都是这样。队长，你说是吗？”他看着史蒂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史蒂夫觉得他目光中带着种挑衅的意味。史蒂夫不知道Rumlow对整个事情知道多少，也不想听他这样谈论他和巴基之间的事。不去理Rumlow的话，史蒂夫对着巴基说道：“Bucky，你刚刚听到菲利普上校的话了。还记得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我们就幻想过一起组队杀敌吗？前些日子我本来想跟你商量，可… 现在我…”史蒂夫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在史蒂夫提到布鲁克林的时候，巴基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了史蒂夫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弄着手中的枪。史蒂夫心中一动，正想说什么，只听Rumlow哈哈笑道：“有意思。不过我记得上校说过，组队的人应该彼此信任，才能互相交托身后。队长你没听到这句吗？”

“不好意思，我是在跟巴基说话。”史蒂夫沉声说道。Rumlow的话和他脸上的假笑让史蒂夫恼怒，而更让史蒂夫心乱的则是Rumlow话中仿佛透露出的他对整件事的知悉，巴基居然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他！

“我只是觉得作为搭档应该可以替对方回应一些不受欢迎的尴尬话题。”Rumlow无辜地耸耸肩。

史蒂夫捏紧了拳头：“搭档最重要的是默契，我跟bucky认识20多年了。你们认识才几天？”他虽然尽量克制，怒意还是从提高了的音量中显露出来。

“20多年？”Rumlow大惊小怪地说，“难怪可怜的Bucky难过得都想退役了。”Rumlow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巴基，他的脸晃动在距离巴基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目光在巴基脸上游走着。

巴基拍开他的脸，不耐烦地说道：“Shut up Brock。”

Rumlow的脸顺着巴基的手掌的方向夸张地偏向一旁，笑容咧得更开：“oh Bucky，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挡掉讨厌的家伙而已。”他的手抬起来，似乎想去拍一拍巴基的脸。

然而他的手还在半空，就被一股大力扯起来，回头只见史蒂夫恶狠狠的神情。然后随着一股劲风，只听砰的一声，已被一拳打在脸上。猝不及防的冲击让Rumlow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三个人都是愕然。

史蒂夫简直不记得是怎么做出出手的决定的，自己刚才仿佛是失控了一般，被强烈的厌恶和痛恨，还有另一种更蚀人的情绪攫住，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击出了重重一拳。而面前的人所做的，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动作而已。冷静下来的史蒂夫知道自己错了，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拳挥出之后，他心情舒畅了不少。

Rumlow站直身子，用衣袖擦去唇边的血，他没有还击的意思，只是玩味地看着巴基不作声。

巴基看了Rumlow一眼，皱着眉对史蒂夫说：“Steve，你这是干什么？”闻声而来的人群让巴基脸上露出一丝埋怨又担心的神色，就如同以前史蒂夫干了傻事他对他数落时一般。

而且，这一次他叫他Steve。巴基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这个细节在史蒂夫心底无声息地点亮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美国队长破天荒的出手打人，引起的骚动不小。菲利普上校闻声也赶了过来。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菲利普上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罗杰斯队长，今天你让我失望。你以为组队行动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怎么能有如此幼稚的行为？你要马上给Rumlow中士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临阵殴打战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以史蒂夫美国队长的身份，颇有欺压下属之嫌。菲利普上校当众严厉指责史蒂夫，但只让他道歉，其实也是一种偏袒。

史蒂夫当然明白菲利普上校的意思，况且他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

“Rumlow中士，我诚挚地向你道歉。我刚才的行为是错误的，不成熟的。我请求得到你的原谅。”史蒂夫真诚的检讨。

Rumlow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颊，扯开嘴角笑了一笑：“人人都爱戴的美国队长，也不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会得到我的原谅。但是，”他顿了一顿，放慢声音说道，“Bucky就归我了，作为我挨你一记老拳的代价。”说着好像牵动了伤处，夸张地丝丝吸着冷气。

史蒂夫一怔，正想反对，忽然看到巴基愠怒的神情，然后听到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互相打听。

“怎么队长和Rumlow抢起人来了？”

“队长本来就是因为巴恩斯中士才参军的，当然想跟巴恩斯一队。”

“但据说队长变成超级战士后巴恩斯中士就跟他疏远了。”

“哦，真可惜，但这也难怪，谁能没些小心眼。”

 ……

史蒂夫立刻意识到他把巴基置于了尴尬的境地，有些着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正犹豫间，只听菲利普少校说道：“既然都没意见，我也觉得这样最公平。希望你们以后精诚合作，不要忘记自己肩负着国家的重任！”

“菲利普上校！”史蒂夫有些着急。

“罗杰斯队长！”菲利普上校几乎是吼出了这几个字，“适可而止吧！”他警告地看着史蒂夫，冷冷的目光让史蒂夫心中微微一惊，菲利普上校已经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散开，史蒂夫有点不敢去看巴基。然而想了想，他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巴基身边，深呼吸了一下，嗫嚅道：“Bucky，对不起，刚刚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但你…可不可以换种方式惩罚我？不要...”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队长，”巴基打断了史蒂夫还没说出口的话，他没有冲史蒂夫发火，平静地说道，“保重。”然后转身朝营地走去。

史蒂夫怔在当地。方才叫他Steve的那个往日的巴基就像偶然透过云层的一道光，转瞬就消失了。

Rumlow耸耸肩，跟在巴基后面。史蒂夫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影子都被夕阳拖得长长的，一开始还重叠着，渐渐的两个影子把第三个影子远远抛在了后面。

史蒂夫看着巴基慢慢地越走越远，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站在巴基身边的本应该是自己，而现在那个位置变成了别人。难道就是这样了吗？再也没有亲密无间的Steve和Bucky，只剩下客气而疏远的罗杰斯队长和巴恩斯中士？傍晚的风静静的吹过，史蒂夫觉得这些天来压抑着的钝痛渐渐尖锐了起来。